长江商报 > “要替女人和老人说说话” 专访台湾导演李靖惠

“要替女人和老人说说话” 专访台湾导演李靖惠

2014-05-30 02:21:13 来源:长江商报

长江商报消息 台湾导演李靖惠是一个具有女性主义气质的导演,从1996年开始拍摄纪录片,她就将目光对准了同一个安养院里的老人和女人们,并由此诞生《家在何方》、《阿嬷的恋歌》、《思念之城》和《面包情人》四部系列纪录片。

《面包情人》是该系列的最后一部,导演关注来台湾打工的外籍劳工,用13年时间在台湾和菲律宾两地取景,拍摄她们工作的艰辛、对家人的思念,以及她们的家庭成员在时间长河中的改变。

该片中四位菲律宾女性——罗丽塔、贝比、玛琳、艾琳,为了赚钱养家、供孩子读书,只身来到台湾的安养院工作。她们需要夜以继日地工作,“说台湾是个宝岛,但是我哪里都没去过”;因为契约在身,母亲去世了也不能回家探望;看着101新年的焰火嚷着“我再也受不了了”,工作的辛苦和思乡双重煎熬着她们。然而她们的付出似乎也未改善家中状况。

但这些迷茫和痛苦也并不是电影的主调,片中时刻闪现出她们幽默乐观的性格和坚韧的生命力,在看到有伙伴回家时,她们把自己装进行李箱,假装回到家里;会唱着"no money,no honey"这首菲律宾民谣自嘲,有一股“温柔却坚定的力量”。

而这首歌也正是导演片名的由来,在她看来,这似乎是一种两难的选择,“为了面包和情人来到台湾,但是最后却是赚到了面包,失去了情人”,也有人为了情人,放弃了面包。她希望通过这部片子给人一些启发,关照自己的内心欲望,面对人生做出最智慧的决定。

对话

李靖惠

纪录片导演,现为大叶大学视觉传达设计系助理教授。

到了最后,只有罗丽塔这对夫妻还能在一起

锐读:当时为什么会拍摄这部以外籍劳工为主角的片子?

李靖惠:她们是照顾我外公外婆的人,她们来台湾之前,我外公外婆就住在那个安养院。后来那个雇主要到菲律宾去挑选一批新的移工,我就非常好奇,跟去拍,所以纪录片中可以看到她们面试的过程,此后我就开始追踪她们在台湾的工作,和家庭变迁。而且在台湾,存在着对外籍劳工的偏见,一些政策也比较苛刻。我也想通过这部片子让台湾认识到外籍劳工更丰富的一面。

锐读:你拍到哪一刻的时候觉得,Ok,我这个故事可以讲完了?

李靖惠:就是看到罗丽塔开始产生一些反思,思考为什么我的家庭还是这样子,小孩已经大学毕业,老公把我的钱都花光了,他们还是没办法工作。她开始对母亲和妻子的角色,对身为菲律宾女性,对于面包和情人,对于生命价值和家庭价值产生反思,并且做出了不同于13年前的选择。我就觉得我的电影可以结束了,因为观众会有不同的对照了。

锐读:电影是个开放式结局,但还是能够看出导演在面包和情人之间怎么选择的倾向。

李靖惠:对,罗丽塔的家庭是电影中唯一夫妻还能在一起的角色。最后她说,“如果上帝同时给我面包和情人那就太好了,但如果只能给我一个,那我觉得全家能够团聚在一起比较重要。”可能是我看到了太多移工有一个破碎的家庭,所以我觉得罗丽塔的观点做了很好的诠释。

动画和诗,很适合表现她们的内心所想

锐读:你的片子比较关注女性和老人,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主题的?

李靖惠:在我外公外婆住进安养院后,我看到了很多老人和女人的故事,我开始理解,照顾老人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女人。台湾传统的老一辈喜欢儿子,老了住进安养院后,也是一天到晚盼着儿子来看他们,可是出现的大部分都是女人,他们的女儿、孙女,在旁边照看的也是女性。所以我想要替女性说说话,用一部又一部电影,来说出女人和老人的故事。

锐读:这部电影中,感觉你和拍摄者的关系非常亲密,这个度是怎么控制的?

李靖惠:在我的这四部片子中,我和被拍摄者的关系像姐妹和朋友。我觉得,一部纪录片带给导演的不是多少利益,或是得多少奖,而是在拍摄的过程中,和被拍摄者相互取暖、交换能量。纪录片是由导演和被拍摄者共同完成的作品,彼此的生命都交融在其中,这是我的纪录片的一个风格。

锐读:电影中有诗文和动画的部分,形式很新颖也很恰当,是如何创意的?

李靖惠:我希望我的每部作品不只在说故事的能力上有所进步,在电影的美学上也有一些新的尝试和进步。所以在剪《面包情人》的时候,我就跟剪辑师陈博文说,我们希望说出一个动人的故事,不依赖旁白来引导观众,这些主角的话语和动作都能自然表现他们的性格和生命力,拉近观众去进入电影里。

但除了外在的写实,我们的心灵所思所想也是一种内在的真实。动画和诗的抽象性特别适合表现这些劳工内心的想法和期望。

 

《面包情人》

本片刻画几位充满梦想的菲妈,为了赚钱养家,只身来到台湾安养院工作,在安养院她们彩衣娱亲为台湾子女尽孝道,年复一年照顾衰老的身躯,时而自我解嘲唱着"No money, No honey"。影片刻画她们幽默乐观的性格,绽放出女性极为坚韧的生命力,导演历经十三年跨越台湾、菲律宾制作。该片获得第49届金马奖最佳纪录片提名。

责编:ZB

长江重磅排行榜
视频播报
滚动新闻
长江商报APP
长江商报战略合作伙伴